(天龙八部同人)天龙八部之烽火录 [萧峰x慕容复同人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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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……可是我想破头脑,也想不起来这些年你都跟我要求过些什么。想来想去,这么多年,你只开口要我答应过你两桩事。……第一桩,”他出其不意地摇头一笑,提起酒囊“咕嘟嘟”灌了一大口,举袖一抹嘴,好整以暇地道:“……是要我少喝酒。”
慕容复不提防他这时候突然扯这种不相干的话,微微一怔。
萧峰似浑然不觉,自顾自接下去道:“……第二桩。你还记得么?……你要我有朝一日,恩断义绝,务必不要顾及往日的情义。这两件事情,当时我都一口答应了。”
他将酒囊往案上一搁,缓步绕至案后,于慕容复身前那把圈椅内坐下,交叉双手,两肘撑于膝头,怔怔地瞧了他半晌。
他们靠得很近,几乎是膝盖抵着膝盖。慕容复的衣角飘拂在萧峰脚面上。
萧峰一动不动地瞧了他良久,慢慢抬起一只手,轻轻托住慕容复下颌,温和地、小心翼翼地推着,令他抬起头来与自己对视。萧峰眼睛里的神情炽热如火焰,肃穆如钢铁,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一种神气。
慕容复脸上没有半点血色,整个人微微颤抖。
“……可是这两件事,我一样都办不到。”他听见萧峰的声音,哑声道。
慕容复浑身一震。
他说不出话来。耳中心跳如同擂鼓。
萧峰低低叹息,松开慕容复下颌,以手背去轻轻抚摸他脸颊,温柔地、珍重地,好像触摸一件易碎的宝物。他的手火烫而干燥,指腹满布层层叠叠的老茧,是杀过人、握过刀的手。
“你若要领军抗辽,我自然不能放你一个人去。”他一字一句地道。斩钉截铁,义无反顾。“……你若要复国,我别无选择。也不能放任你一个人去。我不是谁的手中刀。我只愿做你的刀鞘。”
慕容复的心脏似被一只手握住。他喘不过气来。
“你……会后悔的。”他终于挣扎着吐出这几个字。
萧峰不语,只默默摇头。
他的吐息炽热,呼出的气息里有轻微的酒意。他的手稳定而温柔,是一头雄狮、一名铁匠的温柔,沿着慕容复挺直鼻梁、俊秀眉宇,郑重地、小心翼翼,一寸寸抚摸过去,似想记住他脸容每一根线条的走向轮廓。他以拇指轻抚慕容复眉心那道深深的、忧虑的纹路,就好像想用自己手掌的温度将它熨平整。
“为什么老是这样皱着眉头?”他轻轻地道。“……十几年了。我不曾见过你眉头舒展的模样。”
慕容复不答,胸膛起伏,沉默地回望他。
萧峰似轻微地犹豫了一瞬间。他的拇指触上他的唇瓣,轻轻抚摸。这是一句无声的、不曾出口的征询。
慕容复闭上眼睛。这是默许。
他俯身,去吻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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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第十章
萧峰睁开眼睛。
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屋顶和床铺。清晨的鸟声在有一搭没一搭地低低鸣叫。竹帘低垂,映入满眼夏日清晨的绿意。
他微微一怔,随即想起昨夜那一场激烈情/事,柔情蜜意顿时涌上心头。
他不由自主地微笑起来,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想触摸枕边人,不意手臂伸出,却探了个空。他一惊。翻身瞧时,床榻内侧空无一人。
一个声音唤他:“萧兄。”
慕容复双臂交抱于前胸,半坐半倚于榻边几上,沉默地望着他。
他脸色清爽,长发梳至顶心整整齐齐挽成发髻,一看便是起身已久的模样,不知已这么站了多久。
“……你起来了。怎么不叫我一声?”萧峰笑道,以手臂撑起半个身子。
这时候他才注意到,慕容复身上穿的不是家常夏装,而是一袭紫紬军袍,剪裁合度,服服帖帖,紧贴着他颀长身材,猿背蜂腰。他未披甲胄。但是头发分明已经梳理成了方便马背冲杀、战场驰骋的式样。
“你……”他微觉诧异。但随即觉得脑海中一阵晕眩,四肢百脉忽然没有力气,眼前微微一黑。心想:“我实在欢喜得过了分。”
慕容复这时动了。他站起身来,缓步走至榻边,侧身于榻缘坐下,仍是静静地瞧着他。
“干甚么这样地瞧着我?”萧峰柔声问。
他被慕容复瞧得隐隐有些不安,下意识地抬手想去握他手,不料一抬之下,猛然惊觉,手臂至指尖一路,软塌塌地竟无半分力气。
萧峰吃了一惊,条件反射便想翻身坐起,不料说时迟,那时快,慕容复抬手按住他肩膀,轻轻一使力,已经又将他压回枕上。
萧峰暗暗心惊,忖道:“不好!”一提气时,内息也已提不上来。这一惊非同小可,他头脑飞速转动,正百思不得其解,忽闻慕容复缓缓地道:“悲酥清风,无色无臭。我不过略加添补,使之少了一种刺目流泪的气息。”
他这一句话轻描淡写,若无其事,然而萧峰听在耳中,顿时出了一身冷汗。他张口结舌,望着慕容复,一时竟说不出话来,头脑一片空白。
“你……为什么?”他好一会儿才找回声音。
慕容复没有立即回答。他伸出一只手,悄无声息地抚上萧峰的脸。他的手指修长,指尖微凉,于萧峰的眉骨、眼睛、脸颊上,一路恋恋地描画过去,眼光里带了无尽的怀念和不舍。
“十多年前,我们因‘悲酥清风’这一桩机缘相识。”他低低地道。“……萧兄,你还记得么?”
他微笑起来。唇边笑意温柔如春水,丝丝缕缕,极罕见地,爬升至他眉梢眼角。“……今天,只怕也要应在这一件东西上头分别。”
萧峰猛地一惊,不及开口,慕容复已经化掌为指,出手如电,点了他哑穴。
“对不住了,萧兄。”他嘴角噙着的笑意仍未褪去。“……我是迫不得已。若非如此,只怕此事不能善了。”
他默默地瞧了一会儿萧峰,俯身替他一粒粒扣上小褂的纽扣,又替他套妥上衣,系妥长裤。
他很耐心。动作很慢,很温柔,很生疏——慕容复这一辈子大概只有被人服侍的经验。
做完这些事情,他伸手至萧峰鬓边,替他拢一拢凌乱的头发,低低地道:“萧兄。我要走了。”
萧峰睁大眼睛。他想问“去哪里?”但开不了口。
“少则十天,多则半月。”慕容复似不曾听见他无声的呐喊。“……耶律洪基带了十万大军,赵煦只肯给我八万,其中一半还是步兵。此去若跟他硬拼,就是以卵击石,胜算不大。但也得试一试。”
他以手指细细梳通萧峰的乱发,朝他脸上仔细地端相了一端相,柔声道:“好了。”
萧峰五内如沸,心头只翻来覆去盘旋着这一句话:“你不要去……你不要去。”
慕容复一只手掌抚上萧峰胸膛,感受着他的心跳,似自言自语地道:“我这一生,自问为复国做过不少事情,却不曾辜负过“问心无愧”四字。然而今日这大势,我不复国,对不起慕容家列祖列宗,是为不孝。趁乱起兵复国,则投靠大宋,又辜负君恩,再行反叛,是为不忠。这一个不忠不孝的局面无解。我一人做事一人当,却不能把不相干的人牵扯进来。”
说完这话,他撤去手掌,站起身来,立于榻边,静静地望了一会儿萧峰,咳嗽一声,恢复了公事公办的表情。
“倘若事情到了那个地步,有人追究起来的话,没有遗表。我对赵煦无话可说。”
萧峰目瞪口呆地望着他,只觉得胸膛里一颗心慢慢沉下去。他想张口大叫,但是却叫不出来。昨夜一场忘情缱绻,现在想起来竟是诀别。
慕容复的声音极冷静,一桩桩条理分明,交代下去。“……账目地契都在邓大哥手里。产业钥匙是公孙乾二哥掌管。还施水阁、古董字画,都是三哥。海外生意前两年是风波恶四哥在管,这两年他往外跑得没那么勤了,我已经交给语嫣学着打……”
说到“语嫣”二字,他冷静的声音里出现了一条裂缝,隔了好半天,方深深呼吸,有惊无险地续下去:“……语嫣的婚事,聘礼放定无妨。出阁却不急于这一时。她若不愿意嫁人也无妨。……长兄如父。到时候,徐真和语嫣,就有劳兄长替我照顾。”
他托起萧峰安放于榻边的一只手,手指轻轻抚过他粗大的指节和骨节,不发一语地拿起来,轻轻地贴在自己脸颊上。
“大哥。”他低低地道。“这些年,我对你……”
他的声音突然支离破碎。
他没能说下去,退而求其次地握住萧峰的手,将掌心压在自己的嘴唇上。
一滴温暖的水珠滴上他手背。
“就这样吧。”他说。
※※※
空气里有沉重的雨意。
郭成立于烽火台上,手握缰绳,抬头望了一望铅灰的天色。他从来以沉毅骁勇著称,可是在抬头眺望天色的同时,他战士的心里起了一丝瓷器裂缝般的忧虑。
他摇头不令自己多想,以足跟轻磕马腹,让马在长城上一路轻捷地小跑起来,提高声音,指挥他的兵士们开挖防御壕沟,建造拒马桩,做好战斗准备:他所防守的怀戎堡与雁门关相去百多里路,战火随时可能绵延过来——他和一场力量悬殊的恶战之间隔的仅仅是三个“如果”:如果敌人攻破慕容复防线,如果敌军放弃挥军深入南下,如果敌军挥师西进。
他知道耶律洪基此来率了十万精兵。他也知道朝廷派给了慕容复八万兵使用——带过兵的人都知道朝廷官方文书的“八万”意味着什么——但那毕竟是慕容复。即便陷入绝境,只要他还有力气站着,就还有希望扭转战局的慕容复。
郭成让自己忙碌起来。忙起来就没有闲暇去想这些。可是在做练兵、布防、屯粮、备战等一应工作的时候,这一丝若隐若现的忧虑,始终像阴天的背景,无处不在,又仿佛一根坚韧的、细如发丝的银丝,始终缠绕在他心头。
他正巡视战士们布防。
“将军!”突然有士兵失声叫了出来。“……烽火!”
郭成心一紧,抬头望去。东北方向上,一根火柱冲天而起。火光殷红,熊熊燃烧好一会儿,火光渐渐微弱下去,浓重的黑烟扶摇直上,形成一道直直的烟柱,即便百里外也看得清清楚楚。
军士中间起了小小的骚动。“东山方向举火了,将军!”有人朗声向他禀报。
烽火未至雁门关,郭成想。
他还没来得及想完这句话,在原来的方向,更近的第二座烽火台上,第二把烽火已经轰然举起。这一把烧得无比炽烈,火焰将半边天空映得通红,熊熊火舌舔食着低垂的天空,在空中飞溅出点点火花,经久不灭。